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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三開始,小喬缺曠課的情況越來越嚴重,大概兩週會來學校一兩天。沒上學的日子,她會離家出走去找男網友,甚至在男網友家過夜。如果在學校,小喬常常趴在桌上睡覺,有些老師會叫她去洗把臉。小喬洗洗臉之後可能不小心又睡著,有些老師叫了幾次之後就不叫了。小喬跟我說,有幾個老師很兇,那麼她就不敢睡,大部分的老師她都會睡整節。

小喬喜歡在網路上和男網友聊天、打 LOL,跟對方說自己現在沒有錢,或是謊稱自己遇到什麼困難,有些網友就會匯錢給她。她覺得要到錢很容易,用騙的就好了啊!為什麼要念書呢?對課業沒興趣的孩子,我們都會鼓勵往技藝學程探索,找到自己的興趣。國三開設技藝學程,一週有半天會到職校去學習,像是中餐、烘焙、美髮、電機、機械、幼保…等。小喬去了幾次,但也說還好。

偶爾,可以隱約看到小喬無所謂背後的無奈。有一次小喬悄悄跟我說,她有沒有來,班上同學好像都沒有差;還有國小在補習班被老師揍的很慘,少一分打一下。有一次她念了書,結果反而考得更糟,之後她就越來越不想讀書了。下一次的會談,我提到上一次她講的這些事,她說「有嗎?我忘了!」好像變色龍一般,小喬又披上了「假裝無所謂」的保護色。

問小喬問題時,小喬常常說「沒差啊,隨便」,問她未來想幹嘛,她說「不知道」,不知道自己興趣在哪,不想念高中,畢業後和男朋友去賣雞排好了!她說男友一個月賣雞排可以賺四、五萬,他說可以養我,幹嘛要念書?

在小喬身上,對未來沒有熱情,沒有目標,好像沒有值得努力的東西一樣。有時候和小喬談完話,看她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,真的覺得氣不打一處上來。很多時候,父母和師長氣急敗壞地告訴孩子我怕你吃苦,怕你將來會後悔現在沒有好好讀書或學一技之長,但孩子就是聽不進去。

我到底在急什麼?

我急著想用過來人的經驗,希望孩子將來不要吃虧、不會受傷、不會感到後悔,路能走得順一點,但孩子顯然完全聽不進去。還記得小時候,有時候我媽要我做什麼,我就偏不想那麼做,跟媽媽唱反調。等到自己哪天真的吃了苦頭,才心甘情願地相信媽媽的話。小喬不也正是如此嗎?

如果我開始替小喬感到著急,甚至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她,那麼我反而離她越來越遠了。她也更容易披上假裝無所謂的保護色,因為她還沒有準備好要改變,或是她還沒有辦法承認自己遭遇到的辛苦,只能暫時假裝自己很好。如果我硬要拆掉她的武裝,對小喬來說,實在是太危險了!她只能透過「假裝不在乎」來保護自己。

我開始重新檢視自己和孩子之間「我追你逃」的狀況,開始練習放慢步調,在孩子不會傷害到自己或違法的前提下,尊重孩子現在還沒有準備好要唸書或學一技之長,尊重孩子可能還沒有準備好要處理過去的創傷經驗,尊重孩子的速度;當有一天他準備好,他會去尋找可以信任的人來幫助自己。我現在在做的事情,就是種一個種子到他的心裡,讓他知道,當有一天他需要找人聊聊,我都在。

 

慢慢來,比較快

是我念彰師大輔諮系恩師賀孝銘教授說的,之前的我很難體會這句話的深意。工作幾年之後,我發現我越急著希望孩子改變,孩子越想逃跑,我終於懂了。

有些導師或家長好急,霹靂啪啦告訴我她要是再跟著這樣的男朋友,以後就完蛋了!常常有導師和家長請我勸孩子和男友分手、叫他要寫作業...…等。但那是他的人生。我開始會告訴導師和家長輔導諮商的限制,我的角色是傾聽孩子心裡在想什麼,引導他說出心裡的話;如果我告訴孩子要做什麼才對,那麼我就變成了導師和家長的打手,孩子就離我越來越遠了。

我想到小喬的補習班老師,或許是恨鐵不成鋼的急,卻讓小喬不斷的經驗到習得無助感。少一分打一下澆熄了她對於學習的熱情,這是多麼可惜的一件事!

身為父母的你,面對消極、沒有動機、一副無所謂的孩子,一定很心急也很無助,覺得孩子再這樣下去(像是繼續談戀愛、繼續不讀書…)就要完蛋了!爸媽可以做些什麼呢?

1.給孩子一些時間:他現在可能還沒有準備好要改變。你越急,孩子可能越跟你唱反調。

2.給孩子一些空間:給孩子自主權。讓孩子自己做決定,然後為自己的決定負責。在孩子安全的情況下,讓他去闖蕩、在跌倒的時候,有個地方可以讓他喘息、給他惜惜。

3.減少說教,試著去傾聽、理解他的想法和感受。看見孩子的優勢能力,或是任何小小的做得好的地方,像是小喬不是靠爸族,他有在思考不跟家裡拿錢、又能讓自己活下來的方法。

4.和孩子討論如果要達成未來的夢想,他可以做什麼:如果小喬以後想賣雞排,那麼她可能要會計算成本、支出、進出貨管理、員工管理、開業前的市調、店租、業績評估、如何銷售…等,還有最重要的是做出好吃的炸雞排。

5.給孩子一些任務:像是跟爸爸一起在機車行當學徒、跟叔叔一起去做木工,父母或認識的人給孩子一些任務或可學習的技能,讓孩子生活有個重心,再慢慢培養興趣。

本文同步發表於女人迷 - Yvonne蔡宜芳心理師  https://womany.net/read/article/2128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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