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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是心理師嗎?之前醫院的醫師跟我說我的憂鬱症不能只靠吃藥,我心理積著很多的事情,他建議我說出來會比較好…」

W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,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好像不存在似的,看不出W上周在家割腕,血滴的滿地都是,被朋友送來醫院,左手臂上面滿滿都是傷痕。

談了兩次之後,W終於說出埋藏在內心深處從來沒有和人說過的秘密:「我原本是一個很愛笑的小孩,每天在學校都跟朋友玩得很開心。小三的那個冬天,這一切全變了!因為家住比較遠,所以放學會先到阿姨家寫功課。如果阿姨不在,姨丈就會亂摸我屁股,還有一次摸我胸部。我很害怕,回家哭著跟我爸媽說,結果爸媽一副不信的樣子。之後有一天,姨丈在上廁所叫我幫他拿衛生紙,結果他把我拉進廁所,叫我幫他打手槍,姨丈抱住我,我努力挣脫,奪門而出哭著跑回家,我躲在棉被裡面一直發抖,一直到晚上爸媽回家,我鼓起勇氣把事情告訴媽媽,結果爸媽就輕描淡寫的說我以後放學自己走回家就好。不去阿姨家,我就要自己煮飯,我覺得被懲罰的根本就是我啊!」W說,聲音顫抖著。

「之後我的個性就變得很倔強,很不容易相信別人。跟國小很不一樣,國中我變得很要強,常常和同學吵架,覺得老天為什麼要我活在這世上,根本就沒有人在乎我…」

「國中畢業我就搬出去住了,換了好幾個男朋友,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很沒有安全感,總是怕他們離開我,一出去我就會狂打電話。幾乎都是男朋友提分手的,我會整個人很麻木很恐慌,我就會割腕,看到血流出來才覺得好一點。後來遇到現在的老公,不小心就懷孕了,那時候我才十九歲,半工半讀,想把孩子拿掉,但夫家很有錢,叫我們趕快結婚把孩子生下來。」

「懷孕後期不想有性行為,我先生就叫我幫他打手槍,但是我一直想到姨丈那副嘴臉,覺得很噁心,後來先生就說他要去酒店…我就想到小時候,心中出現同樣的聲音:為什麼被懲罰的都是我?生小孩之後不到半年,先生外遇,婆婆對我也不好,我為了孩子沒有離婚,但人變得很憂鬱,我爸媽跟我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,我常常想到以前的那些事,就開始割腕…」

「我覺得我媽根本就不愛我啊,我被人家亂摸,他都不在乎,他們就只有供我吃住,把我養大而已,我結婚以後就像沒有娘家一樣,沒有人保護我,沒有人為我說話,這樣哪叫爸媽…我覺得這個世界上,沒有人是真心對我好的。我爸媽、之前的男朋友,還有我先生都一樣…我不知道我可以相信誰。」

W在與重要他人的依附關係中不斷經驗到失落,沒有在關係中得到愛與隸屬,甚至是許多被忽略、受傷的經驗,從最重要的與父母的依附關係到與先生的親密關係中,都沒有好好被愛。

為什麼我在親密關係中常常被背叛?

心理治療學派中的客體關係理論指出,我們和主要照顧者(如母親)的關係會複製到與他人之關係。

因此,小時候與母親的互動經驗是我們自我概念、對他人的心理意象、親密關係發展與情緒發展的基礎。我們在生命早期與主要照顧者的互動關係經驗會被內化,成為我們內在的人我關係型態,而這樣的關係型態常會在日後的人際關係中重現。[1]

這些失落、創傷經驗使W在關係中難以信任他人,小時候被性騷擾媽媽視而不見的背叛,使W在成年之後,在親密關係中複製和父母的依附關係。W既渴望又害怕失去愛,因此,W一直在不同的地方尋找愛,每一段感情都愛得轟轟烈烈,卻很沒有安全感,時常覺得男朋友在外面亂來,當男朋友不在身邊,W常會瘋狂打電話或是質問男友,當男朋友受不了而提分手時,W再次驗證了自己是個不值得被愛的人,覺得全世界就要毀滅了,因此開始割腕,因為痛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。

小時候我們因為父母的愛而感受到自己值得被愛,感受到自己是有價值的,但W沒有經歷過這些,因此W也很難學會愛自己,我肯定W有勇氣把這些受傷的經驗說出來,而不是用割腕的方式來宣洩情緒。

諮商也讓W感受到有人願意好好聽自己說話,轉化了W不被愛與關心的舊經驗,對於W來說,這就是個「矯正性的新經驗」。

當W開始有被愛的經驗,她能慢慢開始長出一些些小的力量來愛自己。對她來說,這是個不再複製自己與母親的新關係,他開始能與除了心理師之外的更多人建立正向且互相信任的關係。

所以我該怎麼辦?

如果你發現自己像文中的個案一樣,不斷在親密關係中複製與父母的依附關係,那你可以做什麼?

1.找個信任的人訴說

2.原諒自己,告訴自己會發生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錯,練習不再自責

3.看見自己在創傷事件中好努力在保護自己,就像W一樣,被性騷擾時告訴爸媽,還有奮力挣脫姨丈的侵犯,雖然沒有得到好的回應,但可以肯定自己的勇敢

4.寫一封信給小時候那個受傷的自己,對自己說說話,陪伴自己的內在小孩,抱抱他,告訴他你已經長大了,更有能力保護自己了

5.每個人都是值得好好被愛的,別人不愛我沒關係,但我可以多愛自己一些

6.看見生命中與他人好的關係,像是和朋友、兄弟姊妹的關係,任何好的關係都會是「矯正性的新經驗」

7.如果過去的創傷事件不斷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及工作,還是要建議你到精神科就醫或是尋求心理諮商

W好渴望得到爸媽的道歉或是對過去事情的交代,晤談了半年後,W鼓起勇氣和爸媽談到過去的創傷還有不被在乎,爸媽說「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,還提那些做什麼…阿你現在講這些有什麼用」,W看起來沒有很難過或失落,不像之前常常一邊說一邊大哭。

W說「我發現他們就是這樣不是我能改變的,雖然還是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,我好像比較可以原諒他們就是那個樣子…」那一刻,我看見W的羽翼已經開始慢慢豐滿起來,W的內在更有力量了!

結案的那一天,我送給W一句我很喜歡的話,「無論發生任何事,都無損於你生命本質的美好。」生命中有好多的失落不可控也不是你的錯,我們的重要他人可能無法付出我們需要的愛,但我們可以學習如何多愛自己一點。

參考書目:
[1]蔡順良:客體關係理論與實務課程PPT

本文同步發表於失落戀花園 - 蔡宜芳諮商心理師    https://inbound.tw/writer/article/read/120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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